笑一笑,不僅十年少;笑一笑,什麼也會跟著少呢?
敘事繪畫治療學院
與心理學家對話
黃曉紅博士 陳翼
陳翼:黃老師說愛笑是一種「傻」,是不是「傻人」就會有「傻福」呢?
我想起小時候一位女同學,她的學習成績是全班墊底,做題的時候經常犯一些很低級的錯誤,被老師在課堂上點名,站起來當眾接受批評。回想起來,她可能已經很努力了,可能只是智力、能力的先天不足,或者沒有一個識字的家長來幫助她。可是,那時候在班級裡就是這樣:一旦老師經常批評某個同學,全班同學就會開始歧視她,下課也欺負她。
雖然她被批評和被欺負的時候肯定也會抹眼淚,可是,她這個人給我留下的印象,反而是她的笑容。她也對笑容特別敏感。有時候,我會維護她,請大家不要欺負她。她可能有點感激,過年的時候就給我寫了一張賀卡。賀卡裡寫道:「非常感激你的幫助。但是也有一個小小的提醒——可不可以多笑一笑,不要總是板著個臉,像個嚇人的員警。」
我小時候是不愛笑的,這可能也是為什麼我長得有點「著急」,顯老。我們那幫經常被老師表揚的優等生,當年算是一個「叱吒風雲」的「團夥」,可是心裡其實都在暗暗較勁,相互競爭,相互比較。可能是因為這樣,這種「明星」一般的優等生「團夥」是在畢業沒多久以後就散夥了。
相比之下,那位愛笑的同學,她卻有好幾個「共患難」的好朋友,一直到今天依然都是很好的朋友。
我也很慶倖自己有一種能力,不是只跟優等生交朋友,我有時候反而喜歡跟學習不怎麼樣的同學交朋友。所以,我雖然沒能擁有這種「共患難」的摯交,但是,我也慢慢學會,要多笑一笑。笑成了習慣,跟周圍人的關係真的變得更加融洽,身體也變得更好了。
這波疫情,我是笑著照顧了兩大兩小四隻「陽」。為了讓他們在症狀最嚴重的時候放鬆心情,不要感覺到好像我在躲著他們、害怕他們,我甚至在照顧他們的時候都沒戴口罩——這可能不是一個好的示範,可是,我的確沒有出現任何症狀,也不知道自己「陽過」沒有。幾天下來,他們「陰」了,我測出來也還是「陰」的。
黃老師:陳翼,不好意思,一直在忙,到現在才能坐下來跟你聊天。
你說到笑這件事,然後也把笑用到你的生活裡面去,的確非常好。我是經常都會用這個方法來説明自己,也去幫助身邊的人。
剛才聽到你說「長得很著急」,我就想到,經常會有朋友問我,你是怎麼樣去保持「年輕」的?然後我就半開玩笑說:「不整容,少化妝,大笑,大吃大喝不睡覺。」
因為「身體髮膚,受之父母」,不能隨便去改變,所以我是不會為了美而在自己臉上動刀的。當然,化妝還是需要的——因為要見人。但是「少化妝」,不需要的時候就不化。
「大笑」是我經常都會做的,就像我跟你開玩笑說,我就是很傻,總是笑點很低。一點點好笑的東西,我就會哈哈大笑。
「大吃大喝」,這也是為了讓自己身心健康。其實很多人在減肥,說這也不能吃,那也不能吃。我覺得,如果我們能夠盡情地讓自己什麼都可以吃的話,那也是一種快樂。說到酒,我也會喝,當然不會喝很多,因為我的外號叫作「一飲即醉者」,所以不能多喝。而喝一點呢,其實也是可以讓自己笑得更開懷的。
然後,「不睡覺」這一點其實是(笑)……不應該學的。我是經常睡得很少的人。在香港,無論是工作還是讀書,都會有睡眠不足的情況。我們家一直都是非常搞笑的——我的兒子跟我一樣愛開玩笑,他說:「媽媽,我們都是睡得很少的人。我現在有個發現——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,一種叫做‘多睡寶寶’,一種叫做‘少睡精英’。‘多睡寶寶’當然很幸福,但是,當一個‘少睡精英’也很酷。」然後,我們大家就一起笑起來,為自己這樣一種睡眠不足的狀況來自嘲,大家笑得很開心。所謂自嘲,就是能夠把一些本來可能看起來很糟糕的事情變成笑話,真的是「傻人有傻福」,大家就會經常都很開心。
另一個我很開心的事情,就是我的孩子從小就會跟著我一起大笑。我後來想,這也可能是他們身體從小都挺好的原因——我真的是非常感恩,因為很多父母都會擔心孩子生病,但是我兩個孩子從小到大真的連感冒都很少。現在想起來,可能就是因為有一個「傻」媽媽,所以經常家裡面都是笑聲滿堂的。
其實在18年前,我就在一個家長講座上講了:笑是最好的運動。我們也聽過這樣一句話:「大笑能治百病。」這不只是我們中國的傳統。有一種「大笑瑜伽」(Laughter Yoga),源自印度,流傳到歐美也非常盛行。所以,笑真的可以讓我們身心健康的。
笑也成為一種國際語言。你到任何一個地方去,只要你笑,就會有很多朋友。所以我說,笑可以讓病毒跟敵人都減少,真的是這樣。我也非常幸運,這麼多年來,我身邊的朋友跟敵人的比率完全是差太遠了。我非常感恩身邊的朋友,我經常說,99.9%的人,我都是可以跟他們合得來的——可能只有0.1%不能接受我的——而我覺得沒有一個人一輩子就只有朋友。所以,如果1000個人裡面有一個,他就是看你不順眼,就是不想跟你當朋友,我覺得那已經很值了——這個世界已經對你太好了:有那麼多人愛你,偶然有一個不喜歡你的人,也就笑笑算了。